GodWasAsleep神栖

他做了一个漫长的梦。
梦见大海，梦见游鱼，梦见气泡从自己身侧飘浮起来，摇摇晃晃地上升。
等他抬手想去碰触那个小小的气泡，它便迅速破了，融进海里。
他听见女孩轻快悦耳的笑声，听见她说：“如果给你一个机会变成人类，你要吗？”
“要。”
他毫不犹豫。
要，当然要，当然要－－站在那个人的身边和他一起夺得荣耀。
“是有代价的呀。”女孩嘻嘻笑着，一双如嫩藕般的手抚上他的脸，“海无量，代价是－－”

海无量睁开眼，眼前是家里的天花板，白花花的有点刺眼。
如果不是这个梦，他已经快忘了他曾经的身份－－一张卡。
他已经忘了很多事，记忆越来越模糊，忘得也越来越快，或许很快他就会忘记自己变成人的原因。
他想站在赵杨身边，看他夺得冠军。
代价是，错过方锐。
他不知道那个笑得温润而骨子里却有点狂气的人对自己更重要，还是那个有点猥琐每天嘻嘻哈哈的人对自己更重要。
他只是觉得，他见过方锐拿到过冠军，见过方锐听见兴欣夺得冠军时骄傲的笑容，他也想看看赵杨那样骄傲的笑容。
他带着一张流氓的卡，加入了临海。
他对来接机的赵杨自我介绍说：“前辈您好，我叫方子扬。”
就这样，他加入了临海，以流氓的身份。
那时的临海已经不是全盛期的临海了，曾经是一张卡的海无量的加入让这个战队有了全新的血液。
不久“方子扬”这个名字便开始流传了，海无量用的账号卡“貌相之人”被戏称与赵杨的“海无量”天生一对。
人不可貌相，海水不可斗量。
最后临海依旧是一支连季后赛都没进过的战队，海无量这张卡也没有离开既定的落入方锐手里的命运。
海无量消沉了很久，那段时间，他每天都尝试联系离开的赵杨，但是都没有成功。
与此同时，方锐声名鹊起，有些记得方子扬的人说道：“不知道貌相之人怎么样了？”“好像还进过排名吧。”“不知道方子扬卖不卖卡。”
海无量打字：“不卖。”

方锐很早就听说过“貌相之人”，据说是一个正气凛然的盗贼，那时他就想笑，刚刚好自己是一个猥琐的气功师，当真是天作一对。
可是不知为什么，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“貌相之人”，总是从别人的嘴里听说他的近况。
一次采访，他鬼使神差地对着话筒说：“我想见貌相之人的操作者。”

海无量看到那则采访后，寻找方锐的想法便在心中扎了根，他想法找方锐，可不知为何每次都在错过。
等他隔着手机屏幕吻上里面嘻嘻哈哈的人，才发觉自己对那个人抱着怎样的态度。
但永远都在错过。
他尝试过各种办法去见那个隔着屏幕说想见自己
的人，也从未见过一面。

海无量想出了一个办法，一个方锐绝对无法错过自己的办法。
他守在兴欣，坐在方锐的位子上，别人怎么劝他下次再来他都不肯离开。
他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了，他已经快忘记关于赵杨的了，他想在忘记方锐之前，见方锐一面。

海无量见方锐的最后一次，是隔着手机屏幕听闻他的死讯。
那个曾经许下的代价，自己以为可以侥幸逃脱的代价，如梦魇一般挥之不散。
海无量把手机贴在胸口，屏幕上方锐笑得灿烂，像海里那片气泡，边缘都带上了梦幻而模糊的颜色，可望不可及。
他的触摸，就是那个气泡破碎的时刻。
海无量拜托叶修将“貌相之人”交给买下海无量的人，随后宣布退役。

偶尔他会看见网页里一个男人笑得开心，他觉得心脏很疼，可说不上为什么。
就像，看见一片融入大海的气泡，终于什么也没剩下。


和家里的（误）海无量商量写海水不知不觉就偏了。
最后愿海无量他能继续愉快地胖下去。